到底是什么样的绑匪心这么大，费劲巴力弄回来的人，就这么‘散养’着？
但转念一想，散养怎么就不行了？
她们俩从醒来到现在，折腾了挺久了吧，到现在不也没跑成。
心里边尤其堵，毫无头绪是一方面，主要是精神上压抑。
极其压抑。
詹瑶问她古曼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，为什么会去砸烂那人像，怎么知道那里面藏着东西……
这该怎么回答？那是属于上辈子的所见所闻。
而且她要怎么向詹瑶解释？有些被认为怪力乱神的无稽之谈，其实在你不知道的圈子里，还有很大一个族群在悄悄信奉、在默默传承。
“那你告诉我，古曼童这东西里边为什么会有小孩儿的头盖骨？”
“这里供奉的都是真正的阴古曼，不是坊间几百几千就能买到的假货。
“而做这么一个东西，最重要的一种材料，就是小孩儿的头盖骨，要两岁以内死亡的，最好是非正常死亡的孩子。”
她指了指地上散落的碎土块，“那些是七个不同坟场的土，用来灌注内芯。”
“那，”詹瑶后背凉嗖嗖的，“那盒尸油——”
顾涟漪垂眸，掩掉眸底暗色，“那些人把小孩儿的尸体写上很阴毒的咒语，目的是困住小孩儿的灵魂。
“然后做法，焚烧，得油膏。认为这油有灵力，如果想控制谁，就把它加在那人的食物里，或者混在自己的香水里喷在身上，目的就会达成。而且你看，这里所有古曼童都是同一个姿势。”
詹瑶很快的瞥了一眼，点点头，“这还有说法？”
“嗯，这个姿势代表：随时为主人效劳。”
詹瑶就地躺下，感觉头晕耳鸣，身上哪哪儿都不舒服，说话都有气无力。
“……你还碰，还摔烂？我说，你到底是怎么想的，就不害怕吗？”
不知道顾涟漪怕不怕，反正她怕。
而且除了害怕和恐慌，她还觉得心疼，心疼那些早夭的孩子，死了都要被歹人折磨，不得安生。
明明生前都是家里的宝贝儿来着……
“怕呀，怎么不怕，你说能做出这些事儿的人，心是不是黑的？
“外表是人样，内里是魔鬼，这样的人很可能就穿梭在你我周围，这多可怕，对吧？”
这话听着钻心，那浅淡却又无比深沉的语气，像是比感慨又多了些什么。
“你……”詹瑶欲言又止。
她缓缓坐起身，对这样的顾涟漪有些陌生——明明是花样的年纪，听说过些天才满18岁，比自己还小。但此时的她，整个人都笼罩了一层郁色，她静静的垂着头盯着那丑娃娃，整个人如深潭般沉静，似是正努力压制着某种激烈的情绪。
“好了，我休息的差不多了，”顾涟漪起身说道，“我再去找找东西。”
想着去其他屋子好好翻翻，上面房子空，地下这层没准能找到点工具，到时候拿回顶上，想法子把门弄开，至于眼前的这一墙的东西，只能暂时放下，跑出去再找人帮忙。
捡起地上的两块骨片、绿盒子，还有底下垫着的娃娃，没有放回原来一格，而是就近轻放在一个空格里。
刚要直起腰身，咚一声，原先那一格的草莓饮料罐应声倒下，红色液体争先恐后的涌出，浸湿了一张对折的黄色符纸。
那纸很薄，打湿后清晰的透出里面的字，和其他东西。
拨开已经湿水斑驳的纸，那中间夹着一张小照片，约么两寸大，刚才没发现，因为那照片被符纸挡住。
顾涟漪伸手拿到眼前，看着照片，心底顿时一阵疼，尖锐的疼。
詹瑶正打算帮着找找工具，就见顾涟漪站定在一处空格前，手里拿着一个小照片。
不是不好奇，只是之前接受了太多信息，她还没消化完，不太想问她在看什么。
然而，她看到顾涟漪颤抖的指尖，很轻微，但是她确信自己并没有看错。
下一秒，顾涟漪将原本已经安置好的那个娃娃和，呃，那两样东西，重新给挪了个地方，然后逐个逐个的，拿起每一尊人像，翻找着。
并把反倒的东西逐一看过，又郑重的放在对应格子的里侧，没有放回人像底部。
这又是怎么了？
詹瑶是在忍不住要问，只是这一句还没有，她刚刚才探过的那扇门，开了。
……
正在开车的连峥，忽然抬手摁了摁心口。
“不舒服？”詹青云问。
连峥眉头深锁，摇头，提速超车。
……
詹瑶平生第一次，感觉自己纯特么是个废物。
忽然想起，两人在那桥头的时候，顾涟漪说了一句“别扯我后腿”。
可她怎么就这么笨，脑子不聪明，身体不灵巧，还逞能，不自量力的要上去帮忙。
有血滴落在地砖上，她知道，那是顾涟漪的。
咬着牙使劲挣了挣，椅背后的双手被紧紧绑住，除了手腕被磨的火辣辣的疼，一点效果都没有。
极度愤恨、极度愧疚，两种情绪轮番折磨着她早已饱和的承受力。
她忽然体会到那种‘恨到想杀人’的冲动。
嗖的抬起头，红着眼睛，怒瞪着斜前方的男人，确切的说，是瞪着手机屏幕里的男人，低吼道：“寇霖！废你一条腿是我心软，我当初为什么觉得你好，我特么瞎了眼了，早知如此，我遇见你的第一件事就是弄死你！”
屏幕上的男人高高挑着眉毛，慢条斯理的呷了口红酒，咽下，桀桀笑着。
“呵呵呵，我养的狗不听话，反咬了主人的腿，算我道行不够。可是詹瑶，你特么还真以为自己算个东西了？！”
屏幕中的寇霖把空酒杯随意搁在桌上，嗤笑道：“我就知道是你找人伤了我的腿，我大意了，我认栽，但你说你想弄死我？哈，你个傻B。”
寇霖拉紧身上的白色浴袍，移到镜头前，自己拿起手机，“对了，你那个朋友怎么样了？死了没有？”
“诶，你说她怎么那么倒霉呢，偏偏就认识了你，啧，其实我也倒霉，你说，到底是我们运气差，还是你这个女人天生带衰，逮谁克谁？”
“算了，你不是觉着你自己挺了不起，你们詹家本事通天吗？行，我今天就给你个准话，别说你们俩能活着出来，就算你詹家能领走你全尸，都他么算我输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