诺诺说的话，我统统没有听进去，只默默地看着跟在诺诺身后的晋牧。
他被鬼差催促着，也进到了牢笼当中。
不过目光凌然，如同王者，并非阶下囚的气场。诺诺一把大锁锁上，“行了，冥主大发慈悲，让你们见上一面，说说话。不过主人，你别妄图带走她，你们可以逃到天涯海角，但她也会死于肠穿肚烂。冥主喂在她肚子里的蛊，现在也该长大了。”
我以为晋牧会愤怒，哪知道他只是目光复杂地点头。“岑诺，从今天开始，你不用在叫我主人了，你现在本事了，我要活着，还要托你的关系，靠你的施舍。你可以走了，我不会带走早早，你告诉冥恪，我会如她所愿，明天一早向她报道。”
“好的。”诺诺点头，不过稍有为难，再多嘴说了句。“我知道你会怪我，但是没有关系的，我这么做，也是为了你好，你现在不能理解，不能明白没关系，总有一天，你会明白我的良苦用心。”
她说完，干脆离开，不过稍稍多看了晋牧一眼。
晋牧回看了她一眼，表情复杂。
我心里更是五味杂陈，不知道说什么，隐约觉得都是错。也不敢看晋牧，我避开他的目光。
然后，我收到了晋牧的投诉。
他特别无奈地看了我一眼，眼眸里竟是无奈。“我过来一趟不容易，你就打算给我黑着一张脸吗？”
可恶的晋牧，他知道我死穴在什么地方，我这人就是嘴硬心软，只刚才还绷着的一张脸，因为那么轻飘飘的一句话，我脸上的表情比之前缓和了不少，一本正经地看着晋牧。
“所以，你都知道了？”我问他。
但我心里是有答案的，事情已经闹成这样，晋牧不可能不知道。不然他不会跟着诺诺一起过来，而且不会当着我的面和诺诺撕破脸，狠绝可怕。
他和我一样，都看错诺诺了。
尤其是晋牧，他当初对诺诺多看重，现在就有多失望。
果然晋牧对我点头，表情特别无奈，他需靠在墙角，朝我招了招手。“早早，过来。”
我犹豫了下，心里五味杂陈，知道自己心里不好受，晋牧心里更是如此。
虽然心上犹豫，但我的身子已经不由自主地朝晋牧靠近，到了他身边。还没有来得及开口，先被晋牧一下揽入怀中，他把我抱得紧紧的，将脑袋靠在我的肩膀上，声音压得低低的。“早早，对不起，我牵连你了。我没想到诺诺会向着冥恪，没想过这一切都是她自编自导弄出的玩意，为得就是除掉自己的眼中钉、肉中刺，并且为此不惜付出任何的代价。”
我摇头，从来没有责怪晋牧的意思，甚至他这幅挫败满满的模样，更让我揪心、心疼。我轻轻地推了晋牧一下，稍稍劝阻一句。“我和你一样，都不知道诺诺会存有那样的居心，也不知道冥恪的如意算盘。你跟我说对不起，我不也要给你说吗？”
他稍稍怔了怔，不知道应该点头，还是应该摇头……
我再多嘴说了句，以此规劝，表明自己的用心。“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，你不欠我，我也不欠你。”
什么连累不连累，我愿意把自己和他晋牧永生永世地绑在一起！
他别想说那些混账话，就能把我撇下，然后自己自在逍遥。
我就说，办不到！
我眼光殷切，晋牧明确地感受到我在这事情上的坚决，稍稍将我往后推了推，和我隔开了些距离。
我站在晋牧的身旁，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，犹豫开口。
“那……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？”我拿不定主意，只盼望着晋牧是明白人，可以帮我指条路。晋牧没有直接回来，先给我整理了下稍稍有些凌乱的头发，眼眸温柔。
晋牧脸上露出非常为难的表情，我也意识到自己问了个非常奇怪，且他不知道怎么回答的问题，只我们现在没法逃避，一定要面对这么一个问题。
我说完，特别认真地看着晋牧。
他表情变得凝重起来，整个身子完全靠在墙上，虽然还是那张俊俏的面容，但不知道为什么，稍稍多了一抹疲态。“冥恪说得没错，我们做鬼差的，就不该有自己的软肋。”
他眼眸虽然疲惫，但看我的眼神甚为坚定。我犹豫了下，脸上更多了一抹为难，不自觉地避开晋牧的目光。
“对不起……”
我，我似乎又成了他的拖油瓶……
我所有的小心翼翼，晋牧统统尽收心里，他怔了怔，不过稍稍轻扬唇瓣，把我刚才的话重复了遍，深情隽永。“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，你不欠我，我欠你……”
瞧他这情话说得，真……真有水平。
这里也没有外人，只有无数正用漠然的表情，望着我们如看热闹的小鬼，它们盯着我们，眼睛无神，脸上不喜不怒，我简直不知道他们什么态度……
他们，就是被夺取了灵魂、然后被放置在砧板上的鱼肉。
不反抗，任由着宰杀。
“专心点。”晋牧再摸了把我的头发，悠悠平常地开口。“早早，我当然会选择你，我怎么可能，无论如何我都不愿意你成为他们两较量的牺牲者。这场战，我是为你打的。”
晋牧的情话说得恰到好处，羞得我一张脸通红通红，我窘迫难安，不知道要怎么开口，只能委屈地点头，嗯了一声。
我心虚。
晋牧拉着我席地坐下。“我之前给你说了，我会在冥恪和渭源当中选择前者。那时我以为冥恪是正义的，是被渭源逼上梁山，不得不采取行动。但没想到这事情从一开始就是她布下的局。渭源受制于人，就算放手一搏，也没有胜算。”
我点头，这我是知道的，在这事情上，冥恪的手段可比渭源高出太多，她游刃有余，以能示之不能，把渭源耍得团团转，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进到他的陷阱当中，不能自拔。
然后，尽情玩弄。
连带着我们，都成了她鼓掌里的玩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