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对不对，她干嘛要纠结于太顺利，难道真是喜欢被虐的？莫含瑶坚决把这一想法给否定。故作轻松道：“还不错啊，万宝斋出来的东西好吃是好吃，就是不多又太贵。”
“我那儿还有一碟芙蓉酥，一会儿带回去。”
这是用吃的收买她？莫含瑶翘了翘眉毛，他吃她西瓜，她就吃他的芙蓉酥。好像没毛病，等价交换。如此想通后，她心安理得的笑纳了。
城郊一里地外站在太阳底下扎着马步的简流风，内心把杜靖知拧出来拿着大刀凌迟了千万遍，这人太心黑了，居然将他骗到军营里。枉费他们以往的同窗之情，竟是这般在背后下刀子的，实在是卑鄙小人。
“看什么看，两眼平视前方，双手抬平！”教头手里拿了根细棍子，两手背在身后。谁若是不老实，就是一棍子，任你平时再嚣张再能耐的人到这里都得给他屈着。
简流风从一开始的被打，到现在已经适应了，偶尔还能找到空隙让身体稍微舒服一些。
太阳晒在头上火辣辣的，他的脸上已经脱了一层皮，可军中根本不会有药，脱皮也得扎在太阳底下。简流风开始无比怀念在京城的生活，偶尔思绪放飞的想一想那在脑海里耀武扬威的倩影。日子才不会那么难熬。
这一天的于家村尤其的热闹，周围听闻消息的人全数赶了过来，田埂上站了无数的老百姓。
郑少卿站在地头，看莫含瑶指挥人将西瓜摘了一箩筐一箩筐的挑出来。于有顺几家的年轻小伙在路边抬了西瓜上秤，旺财看秤报数，齐掌柜坐在一方桌子前记着数额。
“总出来了吗？”莫含瑶忙完，提着裙子往这边过来。对着账本上的数字瞧了好了一会儿。
“小姐，你要不要喝点水？”禾香拧着水壶，另一只手里拿了一个竹杯。
莫含瑶摆了摆手，嘴里吐出一串数字：“一共是3278斤，除皮42.4斤，余数是3235.6斤。”
四成的租子其余六成莫含瑶需要支付5个铜板一斤，莫含瑶拿了算盘一阵拨，当即得出了数据。四舍五入为9银707个铜板。
于有顺笑得咧开了嘴，周围的百姓哗然不止。一亩地就有这么多的收成，比种粮食划算太多了。
莫含瑶写了一张条子盖了她的私印，让于有顺过些日子拿条子上他们家去取银子。上面一亩地得到的实额少一些，也有8银半钱，最后的七分地为5银。
富贵商行这边雇了人用板车拉了好多车，浩浩荡荡的送入城里，当晚就在城里以8个铜板一斤的价格卖出了一半的瓜，还有一些个头好的送去了别的城镇。
莫含瑶汇总了数据，她一共赚了25两，富贵商行信守承诺过了两日便将银钱送了过来。来的人是郑少卿本人。
“你怎的过来了？”莫含瑶引他去了主屋。
“和你商谈一下生意上的事。”郑少卿随意的看了看这一眼就能望全的简单小院落。“你算账的本事是和谁学的？”
莫含瑶知道她上次露的一手引人注意了，便指着一旁的管家说，“就是这位，我们家的醒管家，我识字启蒙都是他教的。”
醒管家不好意的连忙道：“哪里，是小姐聪明，我也不过是教了几日。大多时候都是小姐自己琢磨。”
“管家谦虚了。”莫含瑶打着哈哈，看了银子没错，便叫了好香收起来。
“我家小姐心算强，比我打算盘还要快。”醒管家在这一方面特别有感触，每到月底发放月例的时候，他家小姐只要看上两眼，就知道要拨放多少铜钱，还不会出错。
“原是如此。”
郑少卿想到当时在瓜地里的场景，她连四位数的加减都能快速算出，只在比较复杂的数据才会用到算盘。这种人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，脑子不糊涂。
“既然西瓜如此挣钱，明年不如我买一片地，你来帮我种？”
他这话说得毫不客气，若不是莫含瑶自个儿心里明白，还得以为两人是深交多日的好友。他不过就是看在西瓜的巨大利益想多挣些钱。
“纯粹是种西瓜我没异议，可问题是任何东西都不宜多，粮食才是老百姓们安家的根本。若是西瓜占了田地，这粮价必然攀升。如此吃的花销占了大头，就有许多平民百姓吃不上粮食。我不是大善之人，但这般做于我自己也没有好处，所以这事我不会干。”
听得有些绕，字面意思郑少卿都懂，可只是一介商人，所求的不过是财之一字，旁的从来不是他考虑的。
“你这想法好生奇怪，你如何就知种了西瓜粮食就会涨价？天下的良田这般多，如何会因区区几亩田地受影响？”郑少卿不是穷人，他体会不到底层百姓水深火热的生活状态，更不觉得自己哪里有做错。
莫含瑶觑着他，有心不想解释，可看他那不罢休的眼神，手在茶杯里点了一下，开始在桌子上画图。
“你看假如这是整个耀光城的版图，这些都是田地。”她画了一个圈分成好几个小块儿，“原本这些地都是用来种粮食的，老板姓原本靠这些粮食还吃不饱，一大部分交租子交税，他们勉强还能度日。如今我要从中取出一部分种西瓜，粮食需求高的状态没有解决又因地少了，粮食总产量变更少了，那么粮商供应不够，就只能把粮食涨价。西瓜不是主粮，我们即便不吃西瓜也不会觉得怎么样，可这粮食若是没有，底下将要饿死多少人。粮食若是涨价，就是卖了西瓜多得的钱也只能买到少量的粮食，如此这西瓜富商是挣钱了，可底下百姓却因为西瓜富商失了安稳的生活甚至是性命。”莫含瑶看他似乎懂得其中的联系，便又从旁再画了一个圈。
“假如这是吴桑城，从耀光城到吴桑城脚程最快也得十来日，两城之间要形成买卖往来，之间路程上请人雇人的花销就是一笔不少的数字。百姓们无法穿行两城来买粮食，城与城之间是有差价的，否则你也不会愿意把商行开遍各个城市。商人不会放弃利益，而商人为了差价肯定不会拿着东西不赚钱，这价格不会降下去，哪怕百姓饿死，也对他们不会有影响。所以说，一城的问题只能一城来解决，粮食还是握在百姓自己手里，才是对他们最好的，而钱握在手里却不一定能换来好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