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中午,明红军和明红国哥俩站在墙边,眼睁睁看着我亲手抱着被黑外套包起来的镜子走进了停车场。我把镜子放在了一个早已经浇好汽油的木堆上,从旁边工人手里接过一根木棍点着,扬手扔了上去。

火焰瞬间腾空而起,干燥的木头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,而那包着镜子的外套却如同防火材料一般丝毫无损。又过了片刻,随着一丝凄厉的叫声响起,那外套终于也着了起来,散发出的黑烟也格外的浓重,像一条黑色怪蟒一样直冲天际。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往后退,好像那火堆里随时会冲出一个怪物一般。

过了足有一分钟,尖叫声戛然而止,火焰似乎也恢复了正常,在所有人注视下越来越小,直至完全熄灭,只剩下了一堆黑色的焦炭和一个被烧变形了的镜框。

“四老板~~~”明红军不知何时走到了我的身后,一脸尊敬的看着我,他身边站着虽然还虚弱,但精神头已经明显好多了的明红国。

我冲他俩笑了“人没事就行~~~人没事就行~~~不过等你缓过来,你还是得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,这事确实邪乎。”

明红国倒是明显比他哥哥沉稳,不动声色的点点头“四老板,咱屋里吧,我知道这事跟命案有牵扯,我这就跟你说。”

回到明红国的办公室,他亲自给我冲上茶,又双手递给我,这才坐到了我的下手位置“四老板,这事从哪里开始说?”

我略一沉吟“就从赵队长让你验车开始吧。”

几天前,明红国接到了赵队长的电话,让他帮忙检查一辆车。明红国跟这位自己哥哥的老同学也非常熟悉了,当下一口答应,找了个学徒去把车开了回来。虽然是豪车,但对明红国这种在行业里摸爬滚打二三十年的老油条来说,还真没当回事。

明红国随便拿耳朵一听就知道了八九分,这车发动机的声音总的来说十分漂亮,就是有些不正常的沉闷,他判断没什么大问题,最多是有积炭,这对于城市用车非常常见,只是出现在这种豪车上让人觉得惋惜罢了。明红国没当回事,索性随手让几个学徒去练手了。

可接下来的事情有些出乎他的意料,几个学徒工都判断出了是发动机积炭问题,各种清洗手段都用了,可是白搭,那种闷闷的声音还在。学徒没敢跟他说,又找了个老把式,看看老师傅有没有窍门。

三个老工人带着几个学徒溜溜的研究两天,还是没辙,这才报给了明红国。结论简单明确,查不出来啥毛病。要么就把这个结果告诉人家,要么就拆发动机!这俩都得明红国拍板,否则谁都不敢动。

明红国他以为一天就能完活的事情愣是给拖了快一礼拜,而且还没结果。这下把他的倔性子也勾上来了,换了身衣服,直接推来了吊索,带着人就把发动机给抬了下来,几个人七手八脚的就把发动机给拆了。

发动机一拆开,在场的人都傻眼了,里面干净的跟新车一样,别说积炭了,几乎连灰都没有,干净的不能再干净了。把发动机装起来放回去,明红国自己坐进车里启动,一脚油门踩下去,闷声依旧。

这下明红国彻底郁闷了,不光他郁闷,手底下那几个老把式也郁闷,哥几个加起来的修车年头都上百年了,手底下什么车没过过?什么毛病没弄好过?这算个什么玩意呢?明红国心里又烦躁又憋屈,索性打发开车来的小学徒又把车送回去了,给人捎话说修不了。

车送回去了,他可是觉得没面子,这事就一直窝在心里,正好他哥明红军这两天过来找他,索性带着几个老把式一起借着陪他哥的名义喝了一顿酒,酒桌上没少发这事的牢骚。

喝了一会,明红国下楼跑酒,刚打开厕所隔间的门,他就看见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站在那里,这男孩脸色灰白,一双大眼珠子里没瞳仁全是眼白,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直勾勾的盯着他。明红国吓得当时就嗷的一嗓子,咣当一下就躺地上背过气去了,再醒过来的时候,他哥和几个工人已经把他抬回了小办公室。

明红国彻底吓破了胆,眼前全都是那个白眼珠的小男孩,根本不敢闭眼,连歪头都不敢,生怕那孩子从什么犄角旮旯的地方盯着他看。直到我出现,明红国才觉得有了一点安全感,可等我在他额头上画那一道朱砂的时候,他眼前又看见了那个小男孩,那小男孩还冲他笑,除了大白眼珠子之外还有一口黑乎乎的烂牙。明红国直接就晕了过了去,后来的事情便一概不知了,直到今早睡醒为止。

“这就是全部?”

“嗯,这就是全部。”明红国点头,夹着烟的手还有点哆嗦。

“成~~你也不用害怕了,这事都解决了。不过我还得问你一句,当初拆发动机的时候,不是你一个人动的手,他们都没事吧?”

明红国想了想“这是个精细活,主要就是我自己动手,他们都看着。而且那几个人这几天都在,没见有什么问题啊。”

“人都在?都没事?”我也有点拿不准了,好像这车里藏着的东西就是专门为了报复明红国的“拆车”之仇一样。

“不对!”明红国突然拍了一下大腿“开车的那个孩子不在!他是我的一个远房侄子,开车送车都是他。之前他说请三天假,我就准了。不过现在算起来,前前后后可是快一礼拜没见人了!”

我蹭的一下站了起来

“找他!这孩子有危险!”

一般来说,农村人这所谓的“远房亲戚”,那真的是不知道有多远,往往没三四个人帮忙都捋不清这种关系。不过明红军这个远房侄子到是个真侄子,刚一说完这孩子可能有危险,明红军哥俩就蹦了起来,拉着我就下楼开车,直奔这个侄子的住处。

出来汽修厂之后,开车有个十分钟,就到了一片小区。这片是当初的村改房,很多村民手里好几套房,自己也住不过来,索性就租出去。久而久之的以中间的商业街为界,分成了村民居多的老村和租户居多的新村两部分。之前明红国就在这新村租了两套三居室,专门给手底下的学徒工住,后来这个叫明伟的远房侄子找了女朋友,也在附近自己租了一套搬了出去,我们现在要去的,就是这明伟自己租的出租屋。而这一路上明红军连给明伟打了十多个电话都没接通,更是让这哥俩心绪不宁。

“不会不方便吧?”上楼之前我问了一句

“不会。”明红国一边摇头一边伸手敲门“他早和那姑娘分手了,自己爱面子不搬回去。而且平时没事在这里玩个游戏上个网啥的,也没人管他。”

噔噔噔的敲了十多下,里面没人应声,倒是有个下楼的大叔说了一句“你们找这个孩子啊?他家好几天没人了,前几天收水费还是别人给垫上的。”

等大叔下楼走远,我们三个人之间的气氛更紧张了。明红国没等人说话,直接后退几步,抬腿哐当一脚就踹在了房门上,简易的木门扛不住他这大块头的一脚,喀嚓一声就裂了一道。明红国又是咣咣几脚,把房门踹开之后,一步跨进了房间。

虽然这会才下午两点多,但房间里昏黑幽暗,看不清环境,只有食物腐败的恶臭味熏的人脑仁疼。明红国几步走进卧室,哗啦一下拉开窗帘,三个人这才看见床上躺着一个人。这天不算冷,可这人紧紧的裹着被子,面朝墙壁侧卧在那里一动不动。

明红国性子急,没等我和明红军招呼,先上手拍了几下“小伟!小伟!怎么回事?生病了?”

那人一动没动,也一声没吭。明红国又拍了一巴掌,声音也提高了几分“小伟!说话啊!”

那人还是没动没吭声,明红国这才觉出来不对,有些惊恐的看着我。我让他靠后站,右手抓着扇子,左手轻轻拍了那人一下“明伟?明伟?你是明伟嘛?”

看他还没动静,我咬了咬牙,伸手抓住他肩膀用力一扳,那人的身体随着就从侧卧变成了平躺,可让人觉得恐怖的是,他身子是过来了,人头却还是朝里!竟是不知在什么时候,被人把头给割掉了!而随着人头和身体分开,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沛然而起!

明红国咕咚一屁股就坐地上了,明红军也没好多少,靠在门口的衣柜上,哆哆嗦嗦的指着尸体就是说不出话来。

我皱着眉头后退了几步,扭头对明红军说道“给你老同学打电话,报警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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