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正东突如其来的热情，让宋黎有些招架不住。
饭桌上，方正东一直侃侃而谈，时而说着在国外的趣事，时而和宋黎讨论法律问题。
慕逸柯一直埋头吃菜，心中不免腹诽：什么时候这个臭小子变得这么话多。
大概，在喜欢的人的面前，总是这样有着说不完的话吧！
“宋小姐，你还记得吗，我们在德国有过一面之缘。”
宋黎夹菜的动作停在半空中，显然她的脑子里对方正东说的一面之缘是没有印象的。
为了避免尴尬，宋黎也只好笑笑，“好巧。”
宋黎的终结式般的谈话，一时间让气氛十分的尴尬。
慕逸柯低头吃菜，这种时刻，他实在不好怎么插嘴。
方正东依旧再孜孜不倦的找话题，好像尴尬对于他来说，并没有什么所谓。
在和自己喜欢的女孩子相处的过程中，方正东丝毫不觉得自己的厚脸皮是一件不好的事情。
慕逸柯想起方正东说过自己对于爱情的价值观，他说：我会越挫越勇，只要我要她，就一定能拥有她。
“我说，正东，你别光顾着说话啊，也吃菜啊！”慕逸柯还是忍不住了，好心提醒道。
方正东停下侃侃而谈的劲儿，瞪了一眼慕逸柯，然后看了看十分尴尬的宋黎，“来，宋小姐多吃点，你看你瘦的，你不用刻意保持身材的。”
言下之意是，你怎么样都很美。
然而，宋黎现在沉重的心情，依旧是听不进任何的夸赞。
甚至多说一句话，对于她来说都是一种折磨。
她现在就想一个人静一静，不必刻意去思考接下来的路怎么走，不必去考虑现在这些胡乱繁杂的关系，该怎么去处理。
吃过饭，方正东提议送宋黎回家，慕逸柯无奈只好找借口先走。
尴尬延伸到车内，宋黎甚至开始有些厌恶这个不懂事儿的男人。
他越是明亮，越是凸显着她自己的黑暗。
方正东依旧还在侃侃而谈，宋黎终于是忍耐不住了，她冲着方正东大喊了一声：“停车！”
喊完，宋黎又觉得这样对待一个热情地陌生人有些不妥，又忙道歉，“对不起，我想起我有些事儿，你放我在这里下车吧，我自己可以去。”
方正东没再多做挽留，他将汽车靠边停下，宋黎连忙道谢，解安全带的手有些发抖，但她仍然像逃命似的，跳下车，朝与汽车相反的方向跑开。
穿着十公分的高跟鞋，她跑的有些踉跄，跑着跑着就忍不住哭了出来。
方正东看着后视镜里那个越来越小的身影，一股心疼涌上心头。
他几次想要跑过去，却还是没有这么做。
把一个人逼的太紧，往往会适得其反。
方正东只得有着宋黎越跑越远。
不知道跑了多久，宋黎回头，有些恐惧的看去，确定方正东的汽车已经开走了，这才停下来，拦了一辆出租车，司机问她去哪儿，宋黎楞了一下。
最终还是报了乔木雅公寓的地址。
终于浑浑噩噩的睡了七十二个小时，宋黎终于从自己的世界里清醒了过来。
城市里的樱花和桃花都开了，网络上社交圈铺天盖地的晒着友人们踏青赏花的照片，个个脸上全是笑脸。
宋黎洗脸的时候拍了拍自己的脸颊。
好像全世界只有她一个人把自己搞得如此的糟糕。
*
再次见到方正东，是宋黎的邮箱里躺着一封面试邀请之后。
宋黎和这个城市里的所有人几乎已经切断了过往所有的联系。
她要生活下去，必须要有一个工作养活自己。
所以当宋黎看到邀请面试的集团是东方集团的时候，宋黎没有犹豫，还是穿戴整齐按照约定的时间去了。
踏入东方集团的那一刻，宋黎忽然觉得自己活了过来，真正意义上的活了过来。
和HR的见面很平常，HR对于宋黎过往的工作经验也是十分的满意。
对方问，“我们提供的是总裁助理这一职位，不知道宋小姐有没有什么意见。”
宋黎捏紧了包包，微笑的摇了摇头，“没有。”
HR微笑点头，然后和宋黎谈了谈薪资，随机便带着宋黎去人力资源部签署了劳动合同，一切来的太快，宋黎签完合同，忽然觉得这一切发展的似乎超乎了她得想象。
等她有些犹豫想要反悔的时候，已经有人事专员递上了工作牌，“宋小姐，我带你去见我们总裁。”
“哦，好。”
宋黎到总裁办公室门口的时候，人是懵的。
人事专员敲了敲办公室的门，宋黎才意识到，会不会遇到陶然，是给陶然当助理吗？
会不会尴尬？
“进来。”
一个低沉的男声传了出来，宋黎一惊，此时已经没有功夫给她思考了，宋黎被带进了办公室。
“方总，您的新助理来报到了。”
方正东放下钢笔，抬头看，见是宋黎，忙起身走到了宋黎的面前，“我还以为，你不会来。”
宋黎惊讶的说不出话，半晌，才问：“怎么是你？”
方正东摆手让人事专员离开，方正东背靠着办公桌，一身西装的他，看起来十分的悠闲，“我是方志安的儿子，我在这里很正常。”
“你……”宋黎一下子缕清了这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。
随即宋黎无奈地笑了笑，然后伸出手，一副工作得态度，“方总你好，我叫宋黎，请多指教。”
“宋黎，你不用这么拘束，像平时一样就可以。”
宋黎当然是不敢，再说上次见面，宋黎的态度多差啊，像平常一样，那不是对上司大不敬吗？
“你千万别紧张，国内的事务我懂得少，工作室还需要你多多帮忙。”
宋黎有些为难，“我平时做惯了法律事务，公司主营房地产，对这方面我也不是很懂。”
“没关系，我们一起学习。”
“好。”宋黎还能说什么，怪只怪自己。
好在宋黎天资聪慧，不过一天的时间，基本上已经将公司的大概过了一遍。
比起宋黎，方正东好像进展不是那么顺利，公司从成立以来的每件事情，几乎他都要知晓，搞得有些艰难。
看了几天了，也才看到凤毛菱角。
到了下班时间，宋黎见方正东没走，宋黎也迟迟不敢走。
方正东喝完被子里的咖啡，抬头看了看窗外，这才看了一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：“已经这么晚了？宋黎你怎么还不走？”
“我怕方总还有什么事情吩咐。”
方正东猛得拍了拍脑门儿，“我想起来了，今天人力资源有没有给你钥匙？”
“什么钥匙？”宋黎狐疑。
“看来是没有了。”方正东拉开抽屉，拿了两把钥匙交给宋黎，“这个是车钥匙，这个是公司配的公寓的钥匙，车停在公寓楼下呢，白色的，你去找找看，车牌我不记得了。”
宋黎愣在原地，迟迟不伸手去接。
方正东将钥匙放在桌子上，然后点燃了一支烟，“你不介意吧！”
他指的是香烟。
宋黎摇头，“方总，请便。”
“你别多想，总裁助理都是配车和配房的，公寓距离公司近，方便加班，车呢，是方便工作，不是给你的特殊。”
“哦。”宋黎应道，倒也是打消了她得顾虑。
“这么晚了，我送你去公寓吧，看看还缺什么，不过缺什么，大概也只有出差回来再添置了。”
宋黎茫然，“出差？”
“恩，去看个项目。”
宋黎没再多问。
方正东拿起西装外套，宋黎只得跟着他往外走。
宋黎在公司门口等着，方正东将车从地下停车场开出来，宋黎万万没有想到，刚一出公司竟然见到秦万卓的车停在门口。
车窗打开着，秦万卓没有下车，暖黄色的路灯下，宋黎依稀能看着秦万卓抽着烟，衬衣袖子挽起露出胳膊。
宋黎在犹豫要不要上前跟秦万卓打一声招呼，方正东的车已经开了过来，见宋黎愣在哪儿，方正东摁了摁喇叭。
宋黎还在走神，方正东看着前面停着的车，身体里那股子属于男人的好胜心一下子就被激起来了。
方正东下车，快速走到宋黎的面前，“你愣在这里干什么，晚上也挺冷。走上车。”
宋黎被方正东拉着，从秦万卓的车前走过，秦万卓没下车，眼睁睁的看着方正东贴心的帮宋黎拉开车门，呵护着宋黎上车。
再到最后，方正东的车宋秦万卓的车旁开走。
秦万卓将烟蒂丢出窗外，一股无名的怒火骤然被点燃。
秦万卓开车跟上方正东的车，看着方正东的车刷卡进入了一个高档住宅，自己的车却被拦在了门外。
秦万卓开始胡思乱想，是不是宋黎已经和那个男人有了什么。
方正东将车停在了公寓楼下，将钥匙递到宋黎的手心里，“找找，看看哪辆是你的车。”
宋黎像个木偶一样，接过钥匙，冲着停着的车摁了摁，一辆白色的SUV闪了闪车灯。
宋黎有些惶恐，这样的情景和过去的往事重叠，那么多相似的场景，不同的是，那个时候站在她身边的是秦万卓。
而现在，宋黎只要一想到刚刚的情景，就心一阵抽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