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墨书斋 > 其他小说 > 山海逍遥王 > 第50章 鹿邑
鹿邑笑眯眯地走到洗手台前,他像等待着什么事物来临一样仰头沉思了一会,接着他说:“你很有意思,动了黑人。勇气虽然可嘉但方式不能提倡。”他说着干笑了两声,然后又仰头停了半天。

“是什么理由要你那样做的呢?”他问道。

山海对他晃来晃去的奇怪举动感到很腻烦,他反问道:“那又是什么理由要你来了解我的呢?”

“呦,”鹿邑仰头露出了满足的神情,“好奇。”他说道。

“我也有好奇”山海笑道:“你为什么不回去床上呆着?”

他没回答,只是把手放到了喉咙里,不一会儿,他吐出一堆东西,包括刚刚吃下去的药。

“你什么都没看到。对不对?”

“是,我没看到。”山海靠在床边到处是污啧的墙上,他开始真正好奇地打量着面前这个人,这个人努力让自己吃下去的药吐出来,吐得眼眶满含泪水。

不管原因是什么,好象这个人的出现是为了让他暂时忘记那些烦恼一样。“你最好冲一冲。这样别人也能没看到。”山海笑着说。

“既然你没看到,那我就告诉你理由。”那人吐完东西那上又恢复了神采熠熠,眼睛里透出灼热的温度,而皮肤却散发着苍白腐朽的气息。“在我吃的药里面,有三种,其中的这个。”他检起其中一个红色胶囊,“这是治癫痫的,它能让人变蠢,记忆力衰退,变乖,也能睡着。”

“让人变蠢?”

“没错。”他漱了漱口,“我的病并不需要吃这么多的药,但医生可不管,他只要我能睡觉,什么都药都开得出来。”

“你失眠吗?”

“可以这么说吧,除了失眠,我还有――”

这时候有人突然推门进来。是一个体形肥大的医生,山海盯着他看,在他入院这么多天来,第一次清醒地看到了医生。

这医生个头很大,像一只竖起来的北极熊。

他看到水槽上的呕吐物时很惊讶。

“这是谁吐的?”

医生大声叫着望向鹿邑。

“我。”山海对着医生说,他的音调变得很低,用一种很有说服力的口吻,这让那医生迅速把注意力放到了山海身上。“我觉得我有点发烧,我吃的东西都吐了。”

医生打量着若无其事的山海,又看了看鹿邑,鹿邑耸耸肩做了个“不关我事”的姿势回到了床上,继续闷头看电视。

“你哪个医生负责的?”

“郑医生。”山海纠正说。

“你应该在骨科,怎么会到这来?”

“他一直昏迷,晚上刚醒。”鹿邑在一旁嘟哝着插话。

医生上前去量了山海的体温。

“你是有点发烧。”医生说:“你把药吐了?”

山海点点头,他的动作很慢,向下,抬起,停在中间,看上去真像是发烧得迟钝了的样子。

“把药再吃一遍,然后睡一觉。”医生看着山海把药吃了,然后放水冲了水槽,他走的时候还跟鹿邑说:“把电视开小声点,别影响别人。”

医生离开之后,他们俩就笑了起来。鹿邑继续看电视,山海则发了一会呆,他还没有完全清醒,脑袋里像塞着铅块,可能吃刚刚吃下去的药开始生效了,山海又感到浑身乏力,他啃了几口护士放在床头的面包,又硬又冷像是在嚼着被太阳晒干了的纸盒子。

他想要用道法驱逐这些负面的影响,但是看了看身边的鹿邑,便是打消了这个举动,在鹿邑的身上,他闻到了一丝异样的气息。

山海发了一会呆,看着屋子里这个刚刚认识有些奇怪的家伙,看着他看电视时奇怪的姿势――倒过来头朝下,脚搁在墙上看电视的姿势就像一个躺在自家沙发上看动画片的小孩。

这让山海觉得一切还不算很糟糕,不算坏,尽管他身体里乱七八糟,胃里很饿,嘴巴很苦,头又很晕,一想到那些麻烦,他就觉得加倍晕起来。

“小子,你为什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。”鹿邑头朝下,向脸色发白的山海叫道:“告诉我到底是什么麻烦事。”

山海没回答。

“你在烦恼和别人闹别扭,是不是,在烦恼如何拿下罗素曼的那一万股是吧。”

山海抬起头,他有些惊讶地皱了皱眉头,他还不习惯和别人谈起烦恼,这样的惊讶在山海的脸上一闪即逝,随即又成了一副冷冷的样子。

“我相信一种理论,”鹿邑说:“消极,是会传染的,它就像是散布在空气中的病毒,然后人们会互相传染,一旦被传染了,他们就变成了另外一种人,即使,即使他们本不想这样。”

山海没理他。

“你需要钱。是吗?”

“我没钱。”

“阿哈,”鹿邑干笑着:“喏,缺钱让人没有志气,你现在就是感染了消极病毒的人。我的意思是说,钱买不到幸福,但可以买到别人任何东西。”

山海继续保持沉默,他不想浪费时间理会他。

“我们生活在一个消费形社会不是吗?你只是被消费了而已。“鹿邑继续干笑着问道:“你有多少钱?”

“什么?”

“你一共有多少钱?”鹿邑重复问了一次。

“没多少。”山海说。

“如果你因为钱而烦恼,那么你会很快就妥协,它会让人变得猥琐没有生气。说这话不是在巴结你,而是我觉得你不是那样的人,你刚刚帮了我一个小忙,所以我现在有半只脚站在你这边。”

鹿邑抬高了音量,“我们身边有各种各样猥琐的人,太多了,小子,你可能不愿意承认这种事实,黑人、韩总、乱开药的医生,这些人都会慢慢地用各种方式让你抬不起头来,但是,听着,只要你有一次抬不起头,你只要开了个头,你以后就会慢慢地走下那个大坑,你会一直抬不起头,你懂吗?”

鹿邑说这话的时候,样子就像一个腰缠万贯的富豪,他的声音铿锵有力,仿佛是一个开瓶器,一圈圈钻进软木塞子里随后又硬生生地把整个木塞拔出来一样。

山海第一次认真地看着面前这个人,他有着一双温度灼热的眼睛,在他的记忆里,也曾经有那么一瞬间他看过这样的眼神,那是发生在宏的那一段落里,带着一种稀有的信任和希冀的情感。

“那么,告诉我你有多少钱。”这个人朝山海走过来,双眼灼热,带着信任的光芒,“你可以拿出百分之二十到百分之四十,让它们为你解决问题。”

“我一共只有一千块钱。”山海吸了口气, “这点钱付完医药费,就没剩多少了。”

“但是你还要吃饭,对吗?”

“我会重来的,”山海说:“只要重来拿出一个计划,想来他们也对付不了我。”

“那样你要交更多,你也不能保证黑人不再找你麻烦。对不对?”

他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。

“看这。”鹿邑看了看墙上的钟,又把电视调到晚间新闻节目,“这里有个路子。”

他凑过来压低声音:“半个钟头后,这里会播出中奖信息,医院这个线路没有屏蔽,所以你能看到。这东西有个外围赛你知道吗?”

“我知道。”山海抽了抽鼻子,他看过别人赌过这个,在张天正的赌场当中。

“我在帮一个庄家注册。不是叫你去赌,你在我这可以算下概率,你懂算概率吗?”

山海没回答。

“假设,有人愿意拿出百分之二十,放在我这,而我又愿意那么干的话,我就会冒险在开盘的间隙把这笔钱追加到赌注里面去,也就是说,这笔钱就有超过百分之七十的机率可以赚回六倍那么多。”

“你这是作弊。”山海说。

鹿邑面带微笑:“数字不大就没有人会知道。但前提是只有朋友才值得我这么干,我不确定你是不是?”

这个问题很突然。

“是又怎么样?”山海反问。

“是我们就赌一把。”

山海抬起头,他并不是对鹿邑的话深信不怀疑,而是他相信他说的那种朋友的感觉一种他让他感到好一点的感觉,即使是在这间黑乎乎的医院里,朋友这两个字仍然能让人感受到那种光芒,山海想抓住这种光芒。

这也是这个故事的一部分。

山海出院了。

他有了一个新朋友,那就是住在医院精神康复病房的鹿邑,他是山海的上司,同时公司董事会家族里的人。

对于鹿邑的帮忙,山海对此心怀感激,山海就独自穿过长长树阴路走去咖啡馆,那段十五分钟的路程,是他喜欢的距离,在忽冷忽热的南方冬季,林荫路和草地上的总是人迹罕至。

他很需要这种日子来让自己安静下来,罗素曼包括她的那群孩子失去了踪迹,让他不得不在津门市待了下来,他的目光已经是看向了王东,这个津门四大公子之一!

鹿邑没有食言,山海出院后,他就安排见了一面,地点约在咖啡馆的大草坪上。在中午到来之前,高挑瘦弱的鹿邑出现了,他叫着山海的名字,迈着虚无的步伐走进草坪,脸上笑眯眯地,柔软的头发在阳光下闪耀着光泽。

“刺眼,真刺眼。”鹿邑带着太阳镜一面抱怨,“小子,你恨不得我们脱得赤条条躺在这片杂草里晒一晒是不是?”

山海笑笑,阳光是有些明亮,但不至于到刺眼的地步,他看着鹿邑,第一次觉得他有一种特别的气质,像旧电影中的英伦绅士,那张脸白得就像一张纸,下面是肥大的睡裤,上身却套了一件看起来很值钱的大衣。

他点了支烟,示意山海也来一支。山海摇了摇头:“今天是有点热。”他说。

“不是热,小子,是邪门,这种能把人晒成肉干的阳光不应该出现在冬季。”鹿邑一面呱呱叫着一边摸遍了大衣的各个口袋。接着掏出一叠现金递给了山海。

“这是两千块,小子。”鹿邑说:“趁现在还来得及,先去把补考费交了。”

“来不及了。”山海摇摇头:“过期不候,我们韩总讲的。”

“你们韩总是个生意人。”鹿邑揶揄着,把烟蒂扔到脚底下踩灭。

“谢啦,帮了我个大忙。”山海看着熄灭的烟蒂,他真心感谢他,那种单纯的感觉是渐渐到来的。

“不。”鹿邑摇摇头:“我不是帮你。这是你的投资。”他说:“我帮不了什么忙,但我知道缺钱的滋味。”他拍拍山海的肩膀:“我不希望钱让你去做你不喜欢做的事情而已。”

“你说这话的时候像个生意人。”山海嘲笑他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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